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异地恋时,他为了陪我跨年,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

    那一年,我和她相隔两千多公里。

    她在南方的大学校园里,我在北方刚找到工作。手机成了我们的鹊桥,可信号总在深夜变得断断续续——不是网络不好,是两个人累得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。有时候早上醒来,发现视频还通着,屏幕那头的她蜷缩着,像只小猫。

    十二月下旬,公司终于放假。同事问要不要一起跨年,我摇摇头说“有安排了”。其实哪有什么安排,不过是守着手机,等零点钟声响起时,隔着屏幕说声“新年快乐”。这样的跨年我们已经过了两次。

    二十九号晚上,视频里的她突然不说话了。良久,才轻声说:“要是你能在身边就好了。”就这一句,让我整夜没睡。

    第二天清晨五点,我去了火车站。售票窗口排着长队,轮到我的时候,售票员头也不抬:“去哪?”

    “广州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时候的?”

    “最近的一班。”

    她敲了几下键盘:“只有硬座了,二十三个小时。”

    “要了。”

    就这样,我揣着一张无座车票,背了个双肩包就出发了。包里只塞了件换洗T恤、充电宝,还有给她带的一包家乡的松子——她最爱吃这个,说南方的松子不够香。

    车厢里挤得水泄不通。我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,把背包抱在怀里。火车开动时,天刚蒙蒙亮,玻璃窗上结着霜花。我拍了张模糊的车窗发给她:“临时出差几天,信号可能不好。”

    她回得很快:“这么突然啊,那你要照顾好自己。”

    这一路,时间是以身体疼痛的部位来计算的。第一小时,腰开始酸;第三小时,腿麻了;到第八小时,整个人像散了架。但所有这些,在想到她见到我时的表情时,都变得可以忍受。

    夜里,车厢安静下来。有人打呼噜,有人小声聊天,还有个孩子在哭闹。我睡不着,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灯火,每一盏后面都是一个家。我想着,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有一盏共同的灯。

    手机快没电了,不敢多用。她发来消息:“在干嘛呢?”

    我回:“整理文件呢。你呢?”

    “在想你。”

    这三个字让我在拥挤的车厢里笑出声来。旁边的大叔看了我一眼,也笑了:“给对象发消息呢?”

    我点点头。他一副了然的样子:“年轻真好啊。”

    是啊,年轻真好。好到可以坐二十三个小时的硬座,只为见一个人一面;好到觉得距离不是问题,时间不是问题;好到相信所有的困难都会为爱情让路。

    三十一号下午,火车晚点一个小时。我急得直看表,计算着如果出站打车,到她学校需要多久。跨年夜的广州,到处都在堵车。我不断想象着各种可能:万一她不在宿舍怎么办?万一她和同学出去了怎么办?

    晚上七点十分,火车终于到站。我第一个冲下车,在人群中穿梭奔跑。地铁上,我盯着每一站闪烁的灯,心里默数。八点四十,我站在她宿舍楼下。

    手在发抖。不是因为累,是近乡情怯。

    拨通视频,她很快接了。背景是宿舍,她穿着睡衣,头发随意挽着。

    “忙完了吗?”她问。

    “嗯。你呢?跨年夜就这么在宿舍过啊?”

    她笑了:“不然呢?你又不在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到窗边来。”

    “干嘛?”

    “来了就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她疑惑地走到窗边。我站在路灯下,朝楼上挥手。

    视频里,她的表情凝固了。几秒钟后,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,视频被猛地挂断。然后我听见楼梯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一声比一声近,一声比一声急。

    门“砰”地被推开,她站在门口,还穿着那身睡衣,头发乱乱的,眼睛瞪得老大,像是看见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她只说了一个字,就再也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我张开双臂。她扑过来,撞得我后退两步。二十三个小时的疲惫,在这一刻烟消云散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说出差吗?”她把脸埋在我胸口,声音闷闷的。

    “是啊,”我轻拍她的背,“来出个差,看看你。”

    她抬起头,眼泪把妆都弄花了:“你坐了多久的车?”

    “没多久。”我说。其实腿还在发抖,腰还直不起来,但这些都不重要了。

    那天的广州有点冷,但我们谁也没说要回宿舍。就在校园的长椅上坐着,她靠在我肩上,剥着我带来的松子。一颗给我,一颗给自己。

    “其实你不用这样的。”她说。

    “我想这样。”我说。

    零点快到时,学校里的人都在往广场走。我们没去,就坐在那条长椅上。远处传来倒计时的声音,十、九、八、七……

    她突然坐直身子,很认真地看着我:“明年,后年,大后年,以后的每一年,我们都要一起跨年,好不好?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“三、二、一——新年快乐!”

    烟花在远处升起,照亮了她的脸。我在她耳边说:“新年快乐。”

    后来很多年,我们经历过更隆重的跨年——在能看到整个城市夜景的餐厅,在热闹的派对,在海外旅行的途中。但每当提起“最难忘的跨年”,我们都会不约而同地想起那个晚上,那条长椅,和那包吃了一夜的松子。

    如今我们已经在一起七年,住在同一个屋檐下,再不用为见一面奔波千里。但有时深夜醒来,看见她在身边安睡的样子,还是会想起那列开往广州的火车,想起硬座车厢里混浊的空气,想起站了二十三个小时却一点都不觉得苦的自己。

    也许这就是年轻时的爱情——不是计算值不值得,而是根本不会去计算。只是一门心思地觉得,应该去见那个人,必须去见那个人。哪怕山高水长,哪怕只有一面。

    那包松子后来还剩半包,她说要留着慢慢吃。结果受潮了,只好扔掉。她为此心疼了好久,说那是她吃过最香的松子。

    我想,她心疼的其实不是松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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