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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在一个饭局上认识老陈的。那会儿我刚生了二胎，和老公天天为孩子的上学问题发愁。我们是外地户口，在这座城市打拼了十几年，买了房买了车，可最关键的落户问题一直没解决。老大上学那会儿就费了老大劲，现在老二眼看也要到学龄了，每次路过家旁边的重点小学，看着那些家长领着孩子有说有笑地进出，我心里就跟猫抓似的。
老陈是朋友带来的，四十出头，穿着得体，说话不紧不慢。听说他在“有关部门”有关系，帮不少人办成了事。那天他坐在我旁边，很自然地聊起了孩子上学的事。
“这事儿你找我啊，”他抿了口茶，“我上个月刚帮朋友办了落户，他们家情况跟你们差不多。”
我一下子来了精神：“真的吗？现在政策这么紧，能办下来？”
他笑了笑，那笑容里透着自信：“政策是死的，人是活的。我认识审批口的领导，经常一起吃饭。只要材料过得去，操作空间还是有的。”
他说话很有技巧，从不具体说认识谁，也不打包票，但每句话都让你觉得他有门路。他说现在落户难，主要是卡在社保连续缴纳和职称这两块，“不过这些都可以操作”。
饭局结束后，我加了老陈微信。那晚我兴奋得睡不着，跟老公说终于看到希望了。老公比较谨慎，说再打听打听。可我那会儿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，哪还听得进劝。
接下来几个月，我和老陈保持着联系。他偶尔会发些“内部消息”，比如政策可能要收紧，让我们抓紧时间；或者说最近有名额，错过就要等半年。每次聊天，他都不主动提钱，反倒是我越来越着急。
“陈哥，你看我们这事……”我终于忍不住开口。
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：“这样吧，我先帮你问问具体需要多少打点。不过这事你得保密，知道的人多了就不好办了。”
两天后，他告诉我需要十五万。“主要是给关键人物的，我自己一分钱不收，纯属帮忙。”
十五万不是小数目，可一想到孩子能上市重点，将来省下的择校费都不止这个数，我和老公一咬牙，取了定期存款。现在想想，那是我们省吃俭用攒了好几年的钱啊。
交钱那天，我们约在咖啡馆。老陈特意选了角落的位置，说话声音很低。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协议，上面写着他帮我们“咨询和代办落户事宜”，成功后再付十五万。我当时还觉得他挺正规，现在才明白那协议写得含糊其辞，根本就是在保护他自己。
“放心吧，三个月内肯定有消息。”他接过装钱的档案袋，随手放在座椅上，“等我好消息。”
接下来的日子，我每天都要看好几次手机，生怕错过老陈的电话。第一个月，他说“正在走流程”；第二个月，他说“领导出差了”；第三个月，他开始不怎么接电话了，微信回复也越来越慢。
“再等等，这种事急不得。”他总是这句话。
等到第六个月，我实在坐不住了，通过各种关系去打听，结果人家说老陈早就从原单位离职了，现在具体做什么没人清楚。我脑子“嗡”的一声，赶紧去找当初介绍老陈的朋友。朋友支支吾吾半天才说，老陈也欠着他钱，他之前不好意思告诉我。
那天我是怎么回的家都不记得了。十五万，就这么打了水漂？我不甘心，拉着老公去老陈说的那个小区找他，物业说根本没这个人；打他电话，已经成了空号。
最后我们是在他常去的棋牌室找到他的。他正跟人打麻将，看见我们，一点也不慌张。
“钱我会还的，”他吐着烟圈，“最近手头紧，再宽限几天。”
后来我们才知道，被骗的不止我们一家。有为了孩子上学的，有为了买房的，总共七八个人，加起来一百多万。他根本没什么关系，就是利用家长的焦虑，编造了一个又一个谎言。
我们去报警，警察立了案。可老陈名下什么财产都没有，钱早就被他挥霍一空了。每次调解，他都态度很好，说正在凑钱，可就是不见还钱。
最让我难受的不是钱，而是那种被欺骗的感觉。我一直以为我们关系不错，每次见面都陈哥长陈哥短的叫，他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地骗我们的？更难受的是对自己的失望——我怎么就这么傻，这么容易相信别人？
有段时间，我特别消沉，整夜整夜睡不着。老公劝我：“钱没了还能再挣，别把身体搞垮了。”道理我都懂，可那种挫败感和自责，真的很难走出来。
后来，我加入了了一个受害者互助群，发现很多人都有类似经历。大家互相安慰，分享法律知识，慢慢地，我的心结才打开了一些。有个大姐说得对：“咱们是受害者，不该觉得丢人。该丢人的是那些骗子。”
现在老二上学的问题，我们通过积分落户的政策正在慢慢解决，虽然慢，但踏实。偶尔还会听到老陈的消息，他还在用同样的套路骗人，只是换了个地方。听说他老婆跟他离婚了，孩子也不认他。
写下这些，是想告诉可能遇到类似情况的朋友：办事一定要走正规渠道，别相信那些所谓“有关系”的人。特别是涉及到钱的时候，再多打听打听，再多等等看。有时候，慢就是快，踏实才是捷径。
那十五万，就当是交了人生最贵的一堂课吧。只是这堂课的代价，实在太沉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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