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?大概就是那天晚上,我们俩窝在沙发里看一部老电影,片子有点闷,看着看着,我的注意力就全跑到了他那里。电视屏幕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,他看得很专注。电影里,那个孤独的男主角抱回了一只小金毛,小狗湿漉漉的舌头舔着他的手心,他僵硬的脸部线条一下子就变得无比柔和。就在那个瞬间,我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,很轻,但很清晰地说:“要是我们俩,也能一起养个什么,就好了。”
这个念头一冒出来,就再也压不回去了。它像一颗被春风唤醒的种子,悄悄地在我心田里生根、发芽。
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提起。
路过街角的宠物店,我会拉着他停下,指着橱窗里那些挤作一团、毛茸茸的小家伙说:“你看那只,像不像一团会动的棉花糖?”他通常会笑着附和:“是挺像的。”然后就把我拉走,说店里味道有点大。
刷手机看到可爱的猫猫狗狗视频,我一定会转发给他,再配上几个夸张的星星眼表情。他回得倒也快,通常是一个摸摸头的表情,或者一句:“又想骗我养宠物?”
我知道,他不是不喜欢。他只是考虑得比我多,比我远。他会想到我们俩工作都忙,谁去遛狗?谁去铲屎?万一出差了怎么办?宠物生病了,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,而且看着它难受,我们心里该多煎熬?还有,这小小的生命,一旦接回来,就是十几年沉甸甸的责任。
他说的这些,我都懂。理性上,我完全赞同。可感情上,那个渴望却越来越强烈。
我渴望的,不仅仅是一个毛茸茸、会卖萌的小东西。我渴望的,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联结,一种属于我们共同的“生命轨迹”。
我想象着,某个周末的清晨,不再是被闹钟吵醒,而是被它湿漉漉的鼻子蹭醒。我们俩睡眼惺忪地对视一笑,猜拳决定今天谁牺牲温暖的被窝,下楼去遛它。我想象着,我们一起去挑选它的名字,可能会像两个傻乎乎的小孩一样争论半天,最后选出一个我们都觉得最独一无二的称呼。从此以后,这个称呼,会是我们之间最频繁、最温柔的呼唤。
我想象着,我做饭的时候,它会围着我的脚边打转,而他可能会把它抱起来,假装严肃地教育它:“别打扰妈妈给我们做好吃的。”——光是想到“爸爸”、“妈妈”这样的角色代入,就让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。那是一种提前的、甜蜜的预演。
我想象着,晚上我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,他可能在看书,我可能在追剧,它会自己找个舒服的位置,也许是在我们俩之间的地毯上,安然入睡,发出轻微的呼噜声。那种陪伴,是安静的,却充满了整个空间,让“家”这个字,变得更加具体,更加温暖。
我更想象着,当我们因为一些生活里的琐事闹别扭,气氛降到冰点的时候,这个不懂事的小家伙,可能会懵懂地叼着它最心爱的玩具,放到我们中间,看看他,又看看我。那一刻,什么气都生不起来了,我们会因为它,而不得不先开口说话,那僵局,自然也就破了。它会是我们的“和事佬”,是我们情绪最低落时,一个无需言语的安慰。
你看,我想要的,是这些细碎得如同星光一样的日常。是这些共同经历、共同承担的瞬间。
我跟他说,责任我们可以一起学。我们可以一起看养宠攻略,学习怎么科学喂养,怎么读懂它们的小情绪。我们可以规划好时间,再忙,挤一挤总还是有的。我们可以为它开一个专门的储蓄账户,每个月存一点点钱,作为它的“成长基金”。困难总是有办法解决的,不是吗?
而且,我觉得,一起抚养一个生命,本身就是一场最深度的恋爱。在这个过程中,我们会看到彼此身上平时不易察觉的一面:他的耐心、我的细心、我们共同的责任心。我们会因为如何教育它而有分歧,也会因为它一个笨拙可爱的举动而笑作一团。我们会一起为它第一次学会握手而欢呼,也会一起为它偶尔的调皮捣蛋而头疼。这种共同经历的酸甜苦辣,会让我们的感情,在爱情之外,更多一层类似于“家人”的韧性与厚度。
它就像我们爱情的一个活生生的见证。它不会说话,但它会用自己的方式,记录下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。它会长大,会变老,而它的生命里,将满满地烙印着我们共同的痕迹。
所以,亲爱的,我不是仅仅想要一只宠物。我是想和“你”,一起,去开启一段全新的、充满未知与惊喜的人生旅程。我想和你一起,从零开始,去构筑一个关于“我们”的、更加完整的故事。
我想在它的身上,看到我们爱情的另一种形态——那是需要喂养、需要陪伴、需要担责的,是活生生的,是能感受到体温和心跳的。
等到我们老了,回头看的时候,我们会记得,不仅是记得彼此的容颜,记得一起看过的风景,还会记得,那个小家伙,是如何摇着尾巴,用它全部的生命,参与了我们的青春和岁月。
那该多好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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