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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总在冬天牵手。你的手像个小暖炉，捂得我整颗心都热乎乎的。记得第一次牵手是在大二的平安夜，你笨拙地摘掉毛线手套，小心翼翼地把我的手揣进你的羽绒服口袋。雪花落在你的睫毛上，你说：“这样就不冷了。”其实那天零下五度，可我的手心全是汗。
后来啊，你的温度成了我的瘾。看电影要牵着，逛街要牵着，就连在家各自看书，你也要伸过手来，把我的左手握在你的右手心里。你说这是“充电”，我笑你肉麻，却从没舍得抽开。
分手前三个月，我就感觉到了变化。
那天晚上我手冷，像往常一样去握你的手。你的手指微微僵硬，没有像从前那样立即回握。过了几秒钟，你才轻轻捏了捏我的指尖，然后自然地抽出手，说要去倒水。我坐在沙发上，听着厨房里水壶烧开的声音，第一次觉得这个家安静得可怕。
最后一次牵手，是在你搬走的那天。你要把钥匙还给我，递过来的时候，我们的手指碰在了一起。你的手很凉，和我的一样凉。那一刻我突然明白，原来温度是这样消失的——不是突然抽离，而是一点一点地冷却，像一杯开水慢慢变凉，等你注意到的时候，已经冷得不能喝了。
你走后的第一个星期，我像个神经病一样，整天握着热水袋。朋友说我脸色不好，是不是生病了。我说是，心冷，治不好的那种。
最难受的是早晨醒来。以前总是你先醒，然后把我的手捂热了才让我起床。现在醒来，右手握着左手，怎么搓都暖不起来。被窝里空了一半，那种空不是空间上的空，是温度上的空——你知道有人离开不是因为看见位置空了，而是因为再也感受不到那个人的体温。
我开始疯狂地回忆所有关于温度的细节。
你生气的时候手会先变热，然后才说出那句“我没事”；你紧张的时候手心会微微出汗，像我们第一次约会时那样；你睡着后手会慢慢变松，但依然保持着握着的姿势。这些细小的温度变化，曾是我们之间最隐秘的语言，而现在，这门语言失传了。
上个月整理衣柜，在最底层找到你落下的那件灰色毛衣。我把脸埋进去，已经闻不到你的味道了，可不知道为什么，总觉得它比别的衣服暖和一点。我就这么抱着那件毛衣在衣柜前坐了一下午，直到夕阳西斜，毛衣上的那点暖意也散尽了。
昨天在咖啡店，看见一对年轻情侣坐在窗边。女孩的手很冰，男孩就把她的双手夹在自己腋下，两个人笑得傻乎乎的。我赶紧低头喝咖啡，热气扑在脸上，分不清是水蒸气还是眼泪。
我知道时间会治愈一切，知道应该向前看，这些道理谁都懂。可我的皮肤记得，我的掌心记得，我的每一个细胞都记得——曾经有一个人，用最朴素的温度爱过我。
现在又是冬天了。我学会了随身带暖手宝，学会了睡前泡脚，学会了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。我的手指不再像以前那样容易冰凉，这算是一种进步吧。
只是偶尔，在某个猝不及防的瞬间——比如公交急刹车，我的手碰到前面乘客温暖的后背；比如在超市，拿起货架上你最爱喝的那个牌子的热可可；比如现在，写着这些字的时候——我都会突然想起你的温度。
那种温度不烫，刚刚好。像冬日早晨晒进房间的第一缕阳光，像睡前一杯温牛奶，像所有恰到好处的温柔。
原来有些温度，即使消失了，依然能让人温暖很久。也有些人，即使不在了，依然在教你如何温暖自己。
我的手还是容易冷。但没关系，我已经学会了和这份凉意和平共处。就像学会了在没有你的世界里，继续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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