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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阿哲在一起七年了。从大学校园里的青涩爱恋，到步入社会后的相互扶持，我们的感情像一棵慢慢生长的树，根系早已在岁月里紧紧缠绕。跨年，是我们每年最重要的仪式之一，无论多忙，都要一起度过。这一年的跨年，我们约好了和一群朋友去外滩，在人潮和灯火中迎接新年。
那天晚上特别冷，江风像小刀子一样，刮在脸上生疼。外滩早已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，我们一帮人好不容易才在靠近栏杆的地方找到一小块立足之地。我紧紧挨着阿哲，把手插在他的大衣口袋里取暖，他则用另一只手臂环着我，帮我挡住一部分寒风。周围是喧嚣的人声、笑声，还有各种语言的交谈声，五彩的灯光在江对岸的高楼间流转，一切都充满了节日的躁动和期待。
但我隐约觉得阿哲有点不对劲。
他比平时沉默，我跟他说话，他有时会慢半拍才回应。隔着厚厚的衣服，我好像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僵硬。我问他是不是太冷了，他只是摇摇头，把我搂得更紧了些，下巴轻轻蹭着我的头发。现在回想起来，那大概是他紧张的征兆。可当时的我，完全被跨年的兴奋感包围，一点也没多想，只是沉浸在这种热闹又幸福的氛围里。
倒计时终于开始了。
巨大的电子屏幕上，数字开始跳动。全场的人跟着一起呐喊，声音如同海啸，一浪高过一浪。
“十！”
“九！”
我兴奋地晃着阿哲的手臂，也跟着大声喊。灯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，我瞥见他好像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八！”
“七！”
他环着我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些。
“六！”
“五！”
他忽然松开了我一直握着的手，把手抽出了口袋。我下意识地以为他要去拿手机拍照，还笑着喊：“快拍快拍！”
“四！”
“三！”
人群的欢呼声达到了顶点，几乎要掀翻夜空。就在这鼎沸的喧嚣中，阿哲却没有举起手机，而是侧过身，完完全全地面对着我。他的眼神在闪烁的灯光下，异常明亮和专注，那里面有我从未见过的、混合着紧张和坚定的复杂情绪。
“二！”
就在这个数字被千万人喊出的瞬间，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天空和屏幕上的时刻，阿哲，在我面前，缓缓地、郑重地单膝跪了下来。
时间，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。
周围所有的声音，欢呼声、风声、音乐声，瞬间像潮水般退去。我的世界里，只剩下他，和他仰望着我的那张脸。江对岸大厦的灯光勾勒出他的轮廓，他的膝盖抵在冰冷的地面上，手里不知何时，多了一个打开的深蓝色丝绒盒子。一枚戒指静静地躺在里面，在流动的灯火下，折射出细小而璀璨的光芒。
我整个人都僵住了，大脑一片空白，只是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，眼睛瞪得大大的，忘记了呼吸。
“一！新年快乐！”
轰然一声，烟花齐齐升空，在夜空中炸开无比绚烂、无比辉煌的花朵。金色的、银色的、红色的光雨倾泻而下，照亮了整个黄浦江，也照亮了他无比认真的脸庞。人们的欢呼声、拥抱声、亲吻声，达到了最高潮。
而在这一片庆祝新年的狂欢背景中，阿哲用微微发颤，却无比清晰的声音，大声对我说：
“新年快乐！嫁给我，好吗？”
我的眼泪几乎是瞬间就涌了出来，完全不受控制。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，只有他和那枚戒指是清晰的。七年的点点滴滴像电影画面一样在脑海里飞速闪过——图书馆里他偷偷放在我书桌上的热奶茶，下雨天他总是把伞倾向我这一边，我生病时他熬夜通红的双眼，我们为了梦想一起挤在出租屋里吃泡面的日子，还有无数个平凡却温暖的拥抱和晚安……原来，所有的陪伴和成长，都是为了铺垫这一刻。
我拼命地点头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，只能伸出那只一直在颤抖的右手。
他如释重负地笑了，眼眶也有些发红，小心翼翼地从盒子里取出戒指，稳稳地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。冰凉的金属触感，却让我感到一股滚烫的热流从指尖瞬间传遍了全身。他站起来，紧紧地、紧紧地拥抱住我，在我耳边一遍遍地说：“我爱你。”
直到这时，周围的朋友们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，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掌声。原来，他们全都是“同谋”！他们早就知道，一直在帮阿哲打掩护，记录下这整个过程。
我看着手指上那枚恰到好处的戒指，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我一句“答应”而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的男人，看着夜空中依然在尽情绽放的烟花，感觉整个人被一种巨大到不真实的幸福包裹着。新的一年，就在这样的泪水和拥抱中开始了。它不仅仅是一年的更迭，更是我们人生新篇章的序曲。
后来我“审问”他，为什么选在那个时候。他挠挠头说：“我想着，在所有人都庆祝新的开始的时候，让你我的关系，也有一个最闪耀、最难忘的新开始。而且，”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，“那么多人和烟花给我作证，你想反悔也跑不掉啦。”
如今，那枚戒指已经从我右手的无名指，换到了左手。每当看到它，我总会想起那个寒冷的、却无比温暖的夜晚，想起在万众欢腾中，他只为我一人单膝跪地的身影。那不是一场表演，而是他在我们爱情长跑的终点线后，为我升起的第一面胜利的旗帜，也是我们携手走向更远未来的，最郑重的承诺。
那十秒的倒数，是我听过最动听的声音，因为它数完的，是我整个青春的等待，和一份崭新幸福的开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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