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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我就是被这句傻话惹哭了。恋爱三年，他知道我爱吃芒果，每次逛超市都要在芒果摊前转悠。那时他总说：“等以后咱们有自己的家了，冰箱里永远给你备着芒果。”
多好啊，那时候的“以后”像个蜜罐，光是想想都觉得甜。
婚后的头半年，冰箱里真的总有芒果。他每周去超市采购，会特意挑几个熟得正好的放在保鲜层。有时我加班回来晚，看见茶几上切好的芒果块，心里那点疲惫瞬间就化了。
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？
大概是从他升职开始。加班越来越多，回家越来越晚。起初还会发微信说“给你带了芒果”，后来连这样的消息也少了。
那天是我生日。他早上出门前说一定早点回来，给我带最甜的芒果。我从傍晚等到深夜，蛋糕上的蜡烛融成了一滩彩色的泪。快十二点时，他终于回来了，手里提着便利店塑料袋。
“对不起啊，忙忘了。”他把袋子递给我，“楼下便利店就剩这个了。”
袋子里是两个蔫蔫的苹果，表皮已经起皱。
我没说话，默默把苹果放进冰箱。那个瞬间，我突然想起婚礼上他说“最后一个芒果都给你”时，那双亮晶晶的眼睛。
第一次为芒果吵架，是个周五的晚上。我说想吃芒果，他盯着手机头也不抬：“明天吧，今天太累了。”
“可是冰箱里已经没有芒果了，”我小声说，“你上周说这周会买的。”
他终于抬起头，眉头皱着：“就为个芒果？我每天忙成这样，你就不能自己买吗？”
就为个芒果。原来在他心里，那真的只是个芒果了。
我愣在原地，想起恋爱时，有次半夜我说想吃芒果，他跑遍半个城市找24小时超市。回来时头发都被雨淋湿了，却把那个芒果护在怀里，干爽得像刚摘下来的。
现在，同一个男人对我说：“就为个芒果？”
后来我再也没提过想吃什么。冰箱里的芒果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各种速冻食品。我们的生活也像那些食品——方便，但没有鲜活的滋味。
最委屈的一次，是我自己买了芒果。那天他难得准时下班，看见我在厨房切芒果，很自然地说：“给我也切一块。”
我手一顿，刀停在半空。那个瞬间，无数回忆涌上来：婚礼上的承诺、空了的冰箱、蔫掉的苹果、那句“就为个芒果”……我默默切完，把最大最甜的那块递给他，自己转身进了卧室。
关上门，眼泪就下来了。不是因为舍不得那块芒果，而是突然明白——在他心里，芒果只是芒果；可在我这里，每一个芒果都是他爱不爱我的证明。
昨晚，我们又为小事吵架。他摔门而出，我坐在黑暗里，觉得这段婚姻可能真的走到头了。
凌晨一点，他回来了。手里拎着个塑料袋，局促地站在客厅中央。
“楼下水果店关门了，”他说，“我跑了三条街，只有便利店还开着。”
他打开塑料袋，里面是两个芒果——正是便利店那种不太新鲜、价格偏高的芒果。表皮已经有点发黑，一看就是放了好几天的存货。
“我知道不如超市的新鲜，”他声音很低，“但...但这是店里最后一个了。店员说，这是最后一盒。”
我愣住了。
他继续说：“我站在冰柜前，突然想起婚礼上说的话。这半年...这半年我好像把最后一个芒果都忘了留给你。”
我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。
原来他都记得。记得那个幼稚的承诺，记得芒果对我们的特殊意义。他只是太累了，累到忘记了要怎么去爱。
“对不起，”他说，“我不是故意要让你委屈的。”
那天晚上，我们坐在厨房里，分吃了那两个并不新鲜的芒果。说实话，味道真的不好，纤维很粗，甜度也不够。
但那个瞬间，我仿佛又回到了婚礼那天，看见那个手抖的新郎，听见他说：“以后家里的最后一个芒果都给你吃。”
婚姻可能就是这样吧——不是永远有吃不完的鲜甜芒果，而是在芒果蔫了、黑了、不那么好吃的时候，依然记得为什么要把它留给对方。
昨晚他睡着后，我悄悄在手机备忘录里写下一句话：
也许真正的爱情，不是永远兑现承诺，而是永远记得为什么许下那个承诺。
就像这两个跑了三条街才买到的、并不完美的芒果，比婚礼上任何华丽的誓言都更让我懂得——委屈过，但还爱着；累了，但还在努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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