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哭了不知多久，我听见门轻轻开了。赶紧擦擦眼泪，假装睡着。脚步声在衣柜前停下，然后是开柜门的声音。我眯着眼睛看——他正站在衣柜前，看着里面乱糟糟的景象。
那衣柜确实乱得不像话。自从换季以来，我一直说要整理，却总是拖。冬天的厚毛衣还挤在挂衣区，夏天的T恤叠得歪歪扭扭，最上层那堆围巾像一团纠缠的毛线球，随时可能塌下来。
他叹了口气，这声叹气让我心头一紧，以为他要开始说教了。可他什么也没说，只是开始动手。
他先把我那些宝贝围巾一条条取下来。那条米色的羊绒围巾，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他送的，边缘已经有些起球；那条大红色的，是我生日时他特意挑的，说我戴红色好看。他一条条抚平，对折，再对折，然后整齐地码在衣柜的收纳格里。动作很轻，像是怕惊扰了什么。
接着是毛衣。他一件件取出来，把袖子折到背后，再对折。那件墨绿色的，是他陪我逛了一下午街才买到的；那件米白色的，是我抱怨冷，他第二天就买来给我的。叠到那件深灰色高领毛衣时，他停顿了一下——那是他自己的毛衣，因为我总说冷，就放在我衣柜里，我经常穿着它在家晃悠，袖子长得要卷好几圈。
挂着的衣服也被他重新整理。连衣裙按颜色深浅排列，衬衫的扣子一颗颗扣好。整理到我那件蓝色碎花裙时，他用手轻轻抚过裙摆——这是我们去年旅行时穿的，照片里我正转着圈，裙摆飞扬，他在旁边笑得眼睛都眯成缝。
最让我鼻酸的是他整理内衣抽屉的时候。他把我那些乱七八糟的内衣袜子全都拿出来，一件件叠好。我的内衣都有些旧了，有的肩带松了，有的蕾丝边卷了。他叠得很认真，叠好后按颜色分类放回抽屉。那个抽屉自从搬进来后就从来没整齐过，每次我都是胡乱一塞。
衣柜底层是我的包包们。贵的便宜的混在一起，有的链条缠在一起，有的被压变了形。他一个个解开来，用软布擦干净，然后重新挂好。那个米色的小包，是我们第一次出国旅行时买的，当时我犹豫了好久，是他悄悄买下来送我的。
整理工作持续了一个多小时。我始终假装睡着，其实眼泪一直在流，只是不再是因为生气。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在衣柜前忙碌，看着他小心地对待我的每一件衣物，我突然明白了什么。
他不是在简单地整理衣柜，而是在整理我们之间的关系。每一件衣服都承载着我们的记忆，每一个褶皱都可能藏着我们的故事。他没有用言语来和解，而是用行动在说：你看，关于你的一切，我都记得，都在乎。
整理完最后一件衣服，他轻轻关上柜门。脚步声靠近床边，我赶紧闭上眼睛。他替我掖了掖被角，手指轻轻拂过我哭肿的眼睛，然后轻声说：“睡吧。”
等他离开房间，我爬起来打开衣柜。一切都变了样——衣服整齐有序，围巾叠成小方块，包包各就各位。但更重要的是，这个整洁的衣柜就像他无声的道歉，像他对我们关系的重新整理和确认。
今天早上醒来，他已经在做早餐。我们像往常一样吃饭，谁也没提昨天吵架的事。但当我打开衣柜找衣服时，看见他留了一张便条贴在柜门内侧：
“下次我们再吵架，我就再来整理衣柜。不过，希望这样的机会越少越好。”
我拿着那张纸条，眼泪又来了。但这次是暖的。
这个衣柜现在成了我们之间一个特殊的存在。每次打开它，看见整齐排列的衣服，我就会想起那晚他在灯光下默默整理的身影。那些衣服不再只是衣服，而是变成了我们爱情的见证——在争吵之后，在伤心之余，仍然有人愿意用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，把乱了的一切，一件件重新整理好。
也许爱情就是这样吧，不在于永远不吵架，而在于吵完后，还有人愿意为你整理衣柜，整理心情，整理那些在气头上被弄乱的一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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