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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出卧室，他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。听见我的脚步声，回头一看，眉头立刻皱了起来：“脸色这么差，是不是发烧了？”
我点点头，在餐桌前坐下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。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，用手背贴了贴我的额头，又摸摸自己的，叹了口气：“这么烫。你先回去躺着，我给你弄点吃的。”
我乖乖回到床上，听见他在厨房里翻找东西的声音。没过多久，他端着一杯温水和退烧药进来：“先把药吃了，我煮了粥。”
说到粥，我其实一直不太爱喝。小时候生病，妈妈总是煮白粥，寡淡无味，每次都要哄着才能喝下半碗。长大后自己在外打拼，生病了要么点外卖，要么泡面将就，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为我煮过一碗粥了。
大概过了半小时，他端着一个托盘进来。托盘上放着一只大碗，还冒着热气。我勉强坐起身，他已经把托盘放在了我的腿上。
“趁热喝点，”他说着，在我身后垫了个枕头，“小心烫。”
我低头看去，不禁愣住了。
这不是一碗普通的白粥。米粒已经煮得开了花，汤色乳白，里面飘着细细的姜丝和葱花。最让我惊讶的是，粥里还放了我最爱吃的小油菜——不是随便切几刀扔进去，而是选了最嫩的菜心部分，切成均匀的小段，翠绿欲滴，在白色的粥里格外好看。
“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？”我有些惊讶。我从来没告诉过他我生病时最想念的味道。
他坐在床沿，笑了笑：“上次去你家，听你妈说的。她说你小时候一生病就闹脾气不吃饭，只有放了小油菜的粥才肯喝。”
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。
原来他都记得。三个月前我妈来住过几天，不过是闲聊时提起的往事，他竟一直放在心上。
我用勺子轻轻搅动碗里的粥，热气带着米香和菜香扑面而来。小油菜煮得恰到好处，既保持了脆嫩的口感，又没有生涩的味道，和软糯的米粥一起入口，清爽又不失滋味。姜丝的微辣在喉咙里化开，暖暖的，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。
“好吃吗？”他问，眼睛里有些期待。
我点点头，舀起一勺吹了吹，小心地送入口中。温度刚好，不烫不凉。米粥滑过疼痛的喉咙，像是一双温柔的手在轻轻抚摸。不知是热气熏的，还是怎么，我的眼睛忽然有些湿润。
“慢点喝，锅里还有。”他起身，“我去给你倒杯蜂蜜水。”
看着他走出房间的背影，我忽然想起很多细节。
刚在一起时，我随口说过不喜欢吃香菜，从此我们家的餐桌上再也没有出现过香菜的身影。有一次逛街，我在一件淡蓝色的毛衣前多停留了几秒，第二天他就买回来放在我的衣柜里。我加班到深夜，不管多晚，他总会亮着客厅的灯等我。
这些点点滴滴，平日里不觉得什么，可在这碗热气腾腾的粥面前，忽然都变得清晰起来。
他端着蜂蜜水回来时，我已经喝完了大半碗粥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，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。
“出汗了就好，烧应该快退了。”他用纸巾轻轻擦去我额头的汗，动作很轻，像是怕碰碎了什么珍贵的东西。
“你怎么会煮得这么好喝？”我问，“我记得你以前不会做饭的。”
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：“偷偷跟你妈学的。上次她来，我特意请教了她你的各种喜好。包括这粥该怎么煮，小油菜该什么时候放，放多少才不影响口感。”
我看着他，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这哪里只是一碗粥啊。这里面有他特意请教来的秘诀，有他悄悄记下的喜好，有他起早去市场挑选最新鲜的小油菜的用心，有他在厨房守着锅灶，小心控制火候的耐心。所有这些看不见的心意，都融在了这一碗看似普通的粥里。
“谢谢你。”我轻声说。
他摇摇头：“这有什么好谢的。你快点好起来最重要。”
我又舀起一勺粥，这次特意多要了几段小油菜。咀嚼着熟悉又温暖的味道，我想起了妈妈的话：“人啊，生病的时候最脆弱，也最容易看出谁真的对你好。”
那天下午，我的烧就退了。虽然感冒的症状还在，但整个人精神了很多。
后来我常常想起那碗粥。它不像鲜花那样浪漫，不像礼物那样惊喜，却成了我记忆中最温暖的片段。在成年人的世界里，我们习惯了坚强和独立，习惯了把脆弱藏起来。可总会有那么一个人，看穿你所有的伪装，在你最需要的时候，用最朴素的方式，给你最踏实的温暖。
如今我们已经在一起五年了，他依然记得我所有的小习惯、小喜好。而每当我不舒服的时候，他总会端来一碗放了小油菜的粥，就像那个发烧的早晨一样。
生活大抵就是这样吧——没有那么多惊天动地的誓言，更多的是藏在日常里的温柔。而真正的爱，或许就体现在有人愿意为你守在灶台前，花上一个早晨，煮一碗恰好合你口味的粥。
那碗粥的滋味，我会记得一辈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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